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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互联网大厂员工,现在心态崩了

12月3日上午,滴滴出行官方微博发布公告:经认真研究,公司即日起启动在纽交所退市的工作,并启动在香港上市的准备工作。

截至12月3日宣布退市前,滴滴美股盘后股价为7.8美元,总市值为376.21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398.04亿元。从上市到宣布退市,滴滴一共在美股交易了109个交易日,不到半年时间,滴滴的股价和总市值双双腰斩。当然,股票还没解禁,员工和管理层都还没能套现。

退市消息一出,滴滴员工内部“炸了锅”。不少员工都在各社交平台上匿名询问,“滴滴退市,手里的股票会怎么处理?”“退市了,会来新一波裁员吗?”“滴滴退市,对我的年终奖有影响吗?”

2016年入职滴滴的王岩,5年时间已经做到了管理层,但滴滴退市的事情让他一天的心情都很郁闷。王岩告诉燃财经,他入职时按2016年的价格配的期权,到现在,期权总额近乎缩水了一半。“更何况还没解禁,还不能出售,”王岩说,“本来以为在互联网公司熬得够久就能实现财务自由,现在看来够呛了,我是错过最好的那波红利了。”

刘蕾虽然没有股票,但也为自己的前途惴惴不安。刘蕾是今年春招入职滴滴的,“滴滴今年没有传统意义的秋招了,只有定向校招,”刘蕾说。当时,接到滴滴offer后,刘蕾还请研究生同门们吃了饭,这是许多学校学生之间的惯例——进入互联网大厂,就请客吃饭,毕竟互联网大厂的光环在学生心中还是很强的。

“但现在光环已经没剩多少了。”刘蕾说,“入职后不久滴滴就上市了,本来以为赶上了高光时刻,没想到后来还会发生变故。现在每天都担心年底会不会被裁员,也担心这么短的工作经验找不到好的下家了。”

滴滴这种体量的互联网公司, 如一个庞然大物,每一个细枝末梢都有无数员工。滴滴的一举一动,落到员工头上,或许就是一场大风暴。其它互联网大厂皆是如此。

12月2日,爱奇艺也传出开始进行一轮大规模裁员的消息,多位被裁员工称,此次裁员是爱奇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部分部门几乎全员被裁,另外“司龄较长、年龄较大、薪水较高的员工,也多在被裁之列”。据悉,本次裁员预计将超过2000人。

今年以来,互联网的变化越来越大,姑且不论这些变化对互联网的未来是好是坏,但对许多年轻人来说,互联网的光环在他们心中已经没那么强了。而在一年前,互联网大厂还是众多年轻人想进而进不去的“乌托邦”。

“90后想进互联网大厂的样子,像极了60后当年渴望进国企的样子。”这句话一度成为形容90后对大厂的憧憬最为贴切的形容。

氪财经在短视频《中国学历真相》中提到,2019年腾讯校招接收到的简历数为几十万份,但最终发放offer的只有3000多,录取率不超过3%。某知名互联网公司非技术类岗位2020年报录比为3000:1,而同样倍受追捧的2021年国家公务员考试,最热报考岗位报录比也只有2774:1。

对许多年轻人来说,进入大厂就意味着收入高、福利好、发展前景广,如果在进入公司的时候拿到股票或期权,或许还可以实现财务自由。

曾在阿里工作的梦君告诉燃财经,2015年、2016年前后是互联网高速发展的黄金期,也是阿里的绝对黄金期,阿里的口碑和实力均处于国内互联网企业的金字塔尖,当时,梦君的朋友们都在互联网企业,这让身处传统企业的梦君心痒不已。

梦君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投了简历,没想到不久后就成为了“阿里铁军”中的一员。

梦君告诉燃财经,在阿里工作的两年多里,自己最大的感受就是从一个同理心极强的人变得几乎失去了同理心,对一些人和事的容忍度变得很低,连滴滴司机迟到一分钟也会生气。“因为每天都在赶时间赶进度。”

梦君说,自己和对面的男同事面对面坐了两年多,但却没有一次对话超过3分钟,更多时候大家都像一个机器人,接收着上面传来的指令,然后各自忙各自的。“其实,阿里这几年很多业务没有做好,我觉得和这种情况也有关系,员工都忙着‘all in’的代价,就是对生活和情感的感知力不断降低,人越来越像工具。”

梦君的感受不唯一。大厂高福利的背后,是同样高速运转的工作强度,996的工作制度、24小时的随时待命和35岁中年危机,这些数字看似轻飘飘,但却能够将高薪带来的幸福感一举击溃。《人才吸引力报告2020》数据显示,在工作幸福感与满意度的排行上,互联网行业在所有行业中,排名倒数第三。报告数据还显示,有57%的受访者表示,这一年内因为工作、积蓄、疫情、生活、身体等原因,比前几年要焦虑得多。

梦君回忆道,自己好歹还支撑了两年多,身边有个朋友,去了阿里才4个月,就辞职了。“大厂的吸引力和光环,似乎正在慢慢消失。”梦君说。

与光环一起消退的,还有大厂的“价值观信仰”。马云曾表示:“阿里历史上所有重大的决定,都跟钱无关,都跟价值观有关。”很长时间里,价值观成为互联网的标配之一。但今年以来,价值观受到的挑战也越来越多。

中国社科院信息化研究中心主任、中国互联网协会互联网应用创新工作委员会高级专家委员姜奇平告诉燃财经,在企业里,价值观确实非常重要。遇到问题,往往也会回到价值观中去解决问题。但为什么大众现在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这些价值观在企业中不起作用了呢?

姜奇平表示,究其原因,就是这些价值观过分强调了微观,即微调企业利益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过分强调利益,却与社会责任相距较远。正确的价值观,应该是将盈利和社会责任共同植入里面的。与此同时,价值观需要行动去支撑而不单纯的只是通过言论来强调。

在互联网高速发展的十几年里,因为“薪酬待遇好,发展潜力大,工作机会多”,大厂备受年轻人追捧,但这些光环,在2021年里,都先后褪色了。不过,在业内人士看来,人才都是跟着钱走的,目前来看,互联网大厂因为经济效益好,依然是年轻人择业的第一选择。“唯一的差别是,以前有不少年轻人将进入大厂作为终点,但现在,更多年轻人将进入大厂作为一个跳板。”

大厂期权也是虚幻

高估值、高流量、高影响力是近几年外界对互联网大厂的一致认知 。然而,从年初开始,包括腾讯、阿里、京东、美团、拼多多、快手还有B站在内的互联网巨头股价一路走跌,小红书、Keep、Soul等互联网独角兽企业甚至暂停了IPO进程。外界对互联网的认知,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

尤其是顶着“中国短视频第一股”光环的快手,总市值从上市以来最高点1.73万亿港元一路跌至2021年12月3日收盘的3407亿港元。除此之外,阿里较年内最高点股价跌幅最大为57%,腾讯较年内最高点股价跌幅最大为46.7%,美团较年内最高点股价跌幅最大为60.1%。

一些互联网新经济公司上市即遭遇破发。6月30日,“新式茶饮第一股”奈雪的茶( 以下简称“奈雪” )正式登陆港交所,发行价19.8港元。然而,备受消费者和一级市场追捧的新式茶饮似乎并不被二级市场看好。上市当天,奈雪收报17.12港元,较发行价大跌13.54%。

比奈雪更“惨”的还有早它5天上市的每日优鲜。6月25日,“生鲜电商第一股”每日优鲜登陆纳斯达克,在上市当天开盘暴跌25%,盘中一度跌至40%后,每日优鲜还收获了“连跌三天”的现状。同样遭遇破发的还有今年4月赴美上市的水滴筹。

财联社的一份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1月1日至2021年5月7日,共有23家中概股企业赴美上市,截至5月7日收盘,股价低过发行价的有18家,破发率高达78%。

“破发主要原因还是一级市场要价过高,一些想象空间有限的公司其实并不值那么高的市值,出现估值倒挂的现象也不奇怪。”某机构投资人王覃曾在《创投圈的坏消息,比北京的雨还多》一文中向燃财经解读。

中概股暴跌,互联网公司高估值的认知正在被打破,“互联网神话不再”成了市场上的一派观点。与此同时,大厂员工对期权的信仰正在褪去。

曾经,“期权诱惑”一度是互联网大厂吸引人才的“法宝”,无数年轻人削减脑袋挤进大厂,期盼在短时间内实现财富自由,完成阶级跨越。

如今,很多互联网公司暂停上市,大厂员工期权兑现变得遥遥无期。从去年蚂蚁金服上市叫停,到今年小红书暂停在美国上市,大厂年轻人“暴富”梦碎。而且,即使公司上市了,拿期权也像买“彩票”一样,能否变现全靠运气。奈雪的茶上市首日遭遇破发,每日优鲜上市一个半月股价腰斩,公司上市,股价跳水,大厂员工也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期权造富”。

在线教育的冰封,更是让从事这个行业的年轻人们被直接切断了职业路径,不仅上市梦碎,许多人还面临着被辞退、重新跨行业找工作的困境。

某互联网独角兽员工告诉燃财经,“当初入职时,HR给的年薪包里包含期权,也可以将期权兑换成现金,但我当时看好公司未来的想象空间,选择了期权。但没想到今年互联网的变化这么捉摸不透,公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市了,如果再选一次,我肯定选现金,落袋为安。”

另一方面,对于互联网公司来说,流量红利消失也是不争的事实,下沉市场竞争激烈,海外市场又面临阻碍,互联网巨头也不得不面对增长减速的窘境。

即使像阿里这样的互联网巨头也掩饰不住流量焦虑。在阿里巴巴近年财报中,“年度活跃消费者”一词频繁被提及,“日活用户”和“月活用户”的数据指标的权重正在逐年下降。有业内人士预测,也许再过一两年,月活和日活这两个体现用户增长的数据,会从各家互联网巨头的财报中“默契”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GMV、利润等财务数据。

老虎证券投研团队对燃财经表示,互联网监管收紧,且在政策尚未明朗之前,大部分互联网企业业绩普遍经历下调,更重要的是业绩较难像过去一样进行有效预测。体现在市场上,短期的情绪冲击可能大于实质,投资者比较担心,监管如果进一步收紧会引发资金流出,这本身也加大市场情绪恐慌,这部分有待于监管的明朗化。

“但本质上,我们认为市场的这次调整属于监管压力触发下的结构性风险,可以通过分散投资进行对冲,比如制造业升级、高水平国际化仍然是十四五期间政策支持的重点,这部分明牌支持的行业,中期也会对港股的演变起到支撑作用。”

零售电商行业资深专家、百联咨询创始人庄帅认为,股市看的是未来,核心反映的是市场对互联网公司未来发展的信心,但因为股价大跌的原因比较复杂,受到政策、股民信心、投资机构决策和市场情绪等多方影响,以此为理由唱衰互联网企业发展并不客观。

“目前来看,国家关于互联网企业发挥对产业经济和实体经济的帮扶作用的政策导向非常明确,所以这些互联公司要不断地向产业互联网方向发展、转型或升级,无论是资金、技术还是人员,未来预计都将有更多的投入。”庄帅指出。

姜奇平认为,对效率的重视,使得互联网企业中超级平台企业得以高速发展,但同时也加剧了效率与公平之间的矛盾,简单来说,造成了过于悬殊的贫富差距。“国家对于互联网和数字经济发展的支持是一如既往的,反垄断和反资本无序扩张的实质是决效率和公平之间的矛盾问题,从短期看可能会影响到企业利益,但从长远来看是为互联网企业提供了更加健康健全的发展环境,中国互联网已经走过了野蛮生长的时期,未来将在规范中稳步发展。”

大厂加班光环消褪

“大厂光环”充满魅力,这一点从几个月前在社交平台上成为“顶流”的字节工牌中便可以感知到。燃财经在《字节工牌怎么成了顶流?》一文中写道,小红书上有超10万篇和字节工牌相关的笔记;淘宝一个“字节同款工牌”的成本仅需要30元,却以150元的价格销量轻松超过1000份。

除此之外,“内推码”也是字节相关笔记中的高频词之一。一位字节员工告诉燃财经:“只要是员工,都可以有一个内推码,通过内推码向字节跳动投简历,可以免去社招的简历筛选过程,甚至获得字节的直通面试机会。”

“内推码”在为想要进入大厂的年轻人提供“捷径”的同时,也进一步佐证了大厂对年轻人具有的吸引力是小厂无法匹敌的。在知乎搜索“进入大厂攻略”,与之相关的帖子比比皆是,例如“如何成功拿到大厂offer?”、“如何通过社招进入BAT等一线大厂?”、“程序员如何进入BAT这些大厂?”等等。

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些帖子的发布时间大多在2020年,即使有2021年发的的帖子,也大多集中在上半年。大厂对于年轻人的吸引力下降,与大厂“内卷”、“996”、“PUA”、“35岁年龄分界线”等问题的不断凸显有着紧密的关系。

早在2016年,互联网大厂的加班文化就曾引发过热议。先是58同城在当年9月要求全员实行“996工作制”,且没有任何补贴,遭到员工乃至网友的强烈抵制。2019年,有关“996”的讨论卷土重来,一场程序员发起的“反抗996战”拉开帷幕,不到一周时间里包括华为、阿里、京东、拼多多等百家公司先后上榜,讨论空前热烈。

但互联网大佬们面对“996”的质疑声却显得相当理直气壮。马云曾在微博上表示,“能做996是一种巨大的福气……如果你年轻的时候不996,你什么时候可以996?”刘强东也曾在一个活动上宣称“永远不会开除任何一个兄弟”,但在随后的一封内部邮件中却指出,“混日子的人不是我的兄弟”。

虽然投身互联网企业、咬紧牙关承受“996”,但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这是在生活压力下的现实选择,“996是福报”的言论足以刺痛每一个“打工人”。直到2021年的第一个工作日,拼多多员工猝死事件,再次撕开互联网大厂光鲜的外衣,使其成为众矢之的。大厂的“加班文化”正在被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所排斥。

十三是一位95后,去年10月份跳槽时选择了一家游戏大厂。十三表示,进入大厂的确有着很多机会,不管是实现财务自由还是职场晋升都要比小厂好一些。但大厂的缺点也很明显,你一旦进去,就相当于签了“卖身契”,个人生活空间会缩小很多。

一位曾经在腾讯实习过的应届毕业生也有同样的感受,其告诉燃财经,对于绝大多数还在学校学习的大学生来说,如果能在毕业前就进入腾讯这样级别的大厂实习,那真的会受到班里其他同学羡慕的目光,如果能留下成为正式员工,还要请同班同学吃饭。但其仅仅在腾讯实习了一个月就辞职了,原因是“失去了个人生活”。

十三直言,进入大厂之前,是抱着“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这个想法去的。但是进去之后,内卷、996、甚至007等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并没有给她更好的生活。这样的压力之下,曾经耀眼的大厂光环也就失去了意义。

王岩和妻子是“互联网双职工”,除了周末,工作日几乎就像晚上共享一张床的陌生人,他和妻子下班到家几乎就晚上10点多了。对于这种双职工家庭,最大的痛苦是没时间陪伴孩子,王岩的女儿只能放到老家,让母亲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我妻子最近已经开始看跳槽机会了,她打算跳去外企或者国企,能轻松一点。但说实话,女性过了30岁确实在职场上会处于劣势,她看了这么久机会只接到一份面试邀约。”王岩说。

梦君回忆起自己在阿里的工作经历,用了“至暗时刻”四个字来概括。梦君表示,在阿里每天早上要汇报,晚上有日报,周末有周报,中间还夹杂着各种其它汇报和出差。除此之外,每天都有新的任务,可能这个月的任务刚发布,下个月任务就又变了,而且每个月的任务还有比拼。梦君称,阿里特别善于激励,月评比、半年评比,领导会天天把这些挂在嘴边,完成KPI大家就在群里点赞,没完成,就要组织所谓的团建去找问题,鼓舞士气。

梦君告诉燃财经,大厂的工资与付出完全是不成正比的,并不是人人去大厂都能赚到钱,基层的员工,真的就只是打打工而已。

“其实无所谓大厂不大厂,赚钱和生活才是最真实的。”十三说道,现在自己在一家视频平台工作,不是大厂,但工资还可以,偶尔加班却没有让她失去自己喜欢的生活。

姜奇平分析到,“大厂的光环”当然包括高工资与名气,年轻人看重这些可以理解,但这不应该成为想要进入大厂的根本原因。姜奇平认为,大厂之所以称之为大厂,更重要的意义应该在于其内部的机会更大。互联网的高风险、高收益、高压力与强竞争,天然的决定了其失败者绝对多于成功者,任何成功都是建立在巨大的是失败之上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利于那些想要“闯一闯”、想要自己创业的年轻人。

当然,换句话说,对于一些求稳或保守型的年轻人来说,自然很难适应互联网公司的节奏,一些消极的现象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

姜奇平强调,不管是哪种类型的年轻人,单纯的抱着所谓的大厂光环或者对高工资的渴求而进入大厂,不管是对自己未来的发展还是对公司来说,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互联网价值观逐渐崩解

梦君告诉燃财经,在阿里,有一个词叫做“有要性”,意思就是说你这个人对金钱、升职的渴望程度。渴望程度越高的人,在阿里越受欢迎。之前在网络上闹的沸沸扬扬的“阿里事件”,不管谁对谁错,或多或少都与这个所谓的“有要性”的“激励”制度脱不了关系。

互联网早期员工毛毛告诉燃财经,现在年轻人对大厂观念的改变是大厂频频“翻车”与年轻人越来越难受价值观“洗脑”双重作用下的结果。

毛毛告诉燃财经,“以阿里为例,阿里遇到的最大核心问题就是当年以马云为首的创始人们赋予的价值观的问题。这个价值观拉高了公司整体员工的标准,但随着公司人员的快速膨胀,这样的标准就比较难维持了。”

一方面是不断被强调的价值观,另一方面又是难以维持的现状,两者之间的冲突带来了许多矛盾。这样的前提之下,年轻人自然就会对大厂失去向往。

互联网大厂频频翻车的制度和在外界看来越来越低的底线,不仅仅让想要进入大厂的年轻人望而却步,也让已经身在大厂的员工感受到了一些窘境。

一位滴滴的高管告诉燃财经,初入滴滴之时,滴滴正处在高速发展当中,自己也一步一步地不断晋升。但就在大家都称赞“滴滴改变了出行方式”“让出行更便捷”时,2018年,滴滴顺风车恶性事件相继发生。该高管表示,在事情发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仅滴滴这家公司被冠以“恶”的名词,自己也频繁遭到来自身边人的质问。

“那段时间,知道我在滴滴上班的亲戚和朋友,隔三差五就会来问我离没离职。还有一些朋友会质问我为什么还在给这么一家‘恶’的公司打工,是不是只贪图高薪而忘了做人的底线等等。”

前年年底,猿辅导高速扩张时,琴琴被高薪挖到这家K12独角兽。好光景不过一年多,“双减政策”落地后,教培行业大量裁员,琴琴也不幸在名单中。当初入职时,琴琴曾风光地向身边朋友介绍这家企业,待遇好,前景好,朋友羡慕不已。而今,朋友们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让琴琴抬不起头。

琴琴自己也不清楚猿辅导推崇的价值观具体是什么,听同事说是“长期主义”,但显然这家企业的行为与长期主义并不相符。

关于互联网大厂价值观的讨论还有颇多,例如,2018年,因为“早孕网红”事件,央视点名批评了快手,称其算法没有价值观;同年,腾讯也遭遇价值观考验,一篇名为《腾讯没有梦想》的爆文在朋友圈盛传,引发公众对于企业文化的热议;2021年初,拼多多女员工猝死、在脉脉爆料的员工被威胁离职等事件爆出后,拼多多的价值观也在各平台被“声讨”。

许多强调价值观的企业,其价值观都一次次地被放到火上烘烤,越来越难使人信服。毛毛告诉燃财经,价值观对于一个企业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互联网企业是一个商业体,不管是其业务还是价值观,都需要为商业服务。

《哈佛商业评论》2018年全球&中国百家CEO中,特别强调了商业长期主义的三个原则:具备使命感、坚守价值观、锤炼工匠精神。然而,作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之一以及长久竞争力的基础和根本,一众互联网企业的价值观为什么越来越起不到作用了?

姜奇平认为,近年来中国互联网企业高速发展,其规模和影响力都呈现指数级增长,然而企业的价值观演变跟不上企业发展的速度,这是企业价值观逐步失效的关键。“高额流量决定了互联网巨头企业的强大影响力,放大了价值观对企业和社会的势能,使得资本和公共利益之间的矛盾愈发突出,互联网企业应该更加重视自身的社会责任,除了关注个人和集体,价值观还应该上升到社会责任的高度。”

姜奇平强调,价值观是决定企业未来能走多远的关键,它从来都不是一句噱头,它是企业利益最大化的“底线”,是企业基业长青的基石。

但市场要明白,企业价值观的崩塌必然不是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情,它与企业的管理方式息息相关。高效率和高执行力或许是企业创立之初大获全胜的法宝之一,如果只重结果而忽视员工内在价值,企业在未来也很难再有所建树。这一点从今年互联网公司的股价、员工对大厂认知的变化等方面也可以看出一二。

在今年极为波折环境里,互联网大厂们终于意识到,一味追求高效率,而忽视员工幸福感,不符合人文伦理,也会给自身惹来“麻烦”。

7月后,快手和字节前后宣布取消“大小周”,让员工能够回归生活。11月1日,字节还更新了企业内网上的《中国大陆加班管理规定》,“工作日晚上7点后加班需提交申请,需要有理由经过领导同意,每天最多加班3小时,每月最多36小时”,实现了1075工作制。腾讯光子工作室也表示为了提倡“快乐工作,健康生活”,自6月起将严格遵守周三健康日,18:00必须下班。

互联网大佬们,也很少再走到台前去大肆宣扬企业“价值观”了,随着大佬们的陆续“隐退”,互联网行业的“价值观崇拜”和“大佬崇拜”也逐渐消褪。如今,各界声音都回归一致,那就是只有脚踏实地,才能有未来。

标签: 互联网 加班 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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