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如何影响社会：未富先老的黑龙江，中国未来人口结构的缩影

2022年，国内人口自1960年代以来首次减少，比前一年少了85万人，这一时间点比IMF、世界银行和联合国预期的都要早，是全球经济最大意外之一。

人口的持续减少对社会的影响既有正面意义也有负面意义，更重要的是，人口的减少并非是许多人所设想的那样缓慢，人口对社会的影响会在某个时间窗口形成“火山爆发前的累积和集中释放”。

当人口结构开始发生变化和转移，微观世界的我们不得不深受其影响，不管这种影响是正面或是负面的。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这是《人口如何影响社会》系列的第四篇文章。

在谈到国内人口结构的时候，大家对人口总量的减少是好是坏一直有不同的争议和分歧，但大家似乎都有另一个共识，那就是随着新生儿的减少，大量的老年人口会在未来成为“某种负担”，即减缓经济增长的趋势。

而现在，这一现象我们能够提前在黑龙江看见。

基于产业结构的原因，黑龙江几乎是现代经济转型的一个缩影，黑龙江过去的产业经济很好，但未能跟上时代转型的浪潮，随着大量的退休老人开始增长，年轻人开始流出，黑龙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观察未来中国人口结构的一个缩影。

根据社科院的预测，全国养老金将在2035年耗尽结余，而在31个省级行政区中，又以黑龙江的预算赤字最大，这为其他地区可能出现的人口问题提供了一个警示案例。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今天“现行现付”的养老体系下，各个地区的人口结构和养老金的发放有着直接密切的关系，尽管目前可以通过“转移支付”的方式来调剂养老金存在的地区之间的倾斜，但长远来看，这一差异依然存在。

在黑龙江鹤岗，这里一度被称为”煤城“，过去有着大量的煤矿资源，随着时间的推移，资源被耗尽，与之相应的是经济重点发生了转移，但长期居住在鹤岗的人却没有离开，这其中，有大量的退休老人。

鹤岗的房价极低，生活成本也不高，但取而代之的是，这里寞气沉沉的城市建筑和人口结构，鹤岗本地的许多居民，有农民也有退休工人，退休待遇也各不相同。

在鹤岗，工人一个月的退休金大概在两千元左右，和互联网上熟知的东北人过冬要到三亚去的概念不同，这里的很多农民因为每月退休金有限，加上老龄化所带来的生病疼痛等问题，这让他们的养老生活变得极为拮据。

黑龙江作为一个老龄化相对严重的省份，年轻人的持续流出，让黑龙江不得不从富裕地区调拨资金来支付更多退休老人的退休金。

随着14亿人口数量的下降和老龄化，养老金预算压力急剧增加，而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由于“计划生育”所带来的人口断代。

“计划生育”少生了四亿多人，而这四亿多人又恰好都是今天上班的主力军，能够为养老基金池贡献相当大的力量。

但与之相对的是，我们也很难去猜测，今天多出来的四亿多人，又如何重塑今天的职场环境和就业压力。

人口生育意愿，很难因个人意志而改变。

而在国内的31个省级行政区中，有11个存在养老金预算赤字，其中又以黑龙江的赤字最大，占其GDP的-2.4%。

短期来看，当人口结构的变化还未影响到人口富裕省份时，黑龙江尚可依靠富裕省份来填补这一缺口，但长期来看，人口结构的变化不可逆，最终也会传导到富裕省份，而这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

黑龙江和俄罗斯接壤，拥有3000公里的边境线，黑龙江不断增长的老年群体，可能为接下来的养老造成了新的难题。

我们很难不假设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养老金难以满足基本生活必需的时候，这些老人们应该怎么办？

以日本来比较的话，黑龙江过去在经济占比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当时工业企业在黑龙江开采丰富的煤炭、矿产和木材资源，但随着经济开放，随着黑龙江的资源逐渐枯竭，工业中心向南转移，资金和人才也随之南迁。

日本和黑龙江有着相似的困境，老年人口占比更高、老龄化同样严重，社保入不敷出，且难以满足基本生活的需求。

但和日本不同的是，黑龙江在资源丰盛时期，并没有留下太多个人上的财富，大部分人依然相对贫穷，也不得不依靠养老金来支撑退休生活。

一旦发生疾病等意外事故，微薄的养老金很有可能就入不敷出。

而在“计划生育”的影响下，未来黑龙江的老人们也不得不面临一个事实：那就是当儿女们自顾不暇的时候，谁来为他们自己养老。

在未富先老和人口断代的双重因素叠加之下，黑龙江的困境不仅仅是当下的，也预示着未来中国整体人口结构变化所面临的一系列和“老”有关的难题。

2022年，黑龙江人均收入为5.09万元，大幅低于全国8.57万元的平均水平，而黑龙江四分之一人口年龄都在60岁以上，这同样也大大拉低了黑龙江的人均收入。

以黑龙江的一位工人退休金两千元为基准，那么一位退休老人一年的退休工资在2.4万元，而黑龙江人均收入为5.09万元，两者相差不到一半，上班族的低收入可以说是拖累了黑龙江的退休基金，我们同样也可以说，因为退休老人太多，导致了黑龙江年轻上班族不得不面临更大的压力。

养老金体系的循环运转，离不开年轻人数量的多寡，本质上，今天老人的退休金，都依赖于上班族每月缴纳的社保，而老年抚养比越低，也就说明上班族的压力更小，养老金结构更健康。

但在人口自由流动的大前提下，黑龙江的年轻人外流不可避免。

数据显示，在截止2021年的十年时间里，黑龙江总人口减少了17%，总人口仅略高于3000万，而黑龙江的劳动人口更是大幅缩减了约三分之一。

人口外迁，尤其是劳动力外迁，成为了黑龙江的常态。

黑龙江面临的困境诸如经济转型、资源枯竭以及地理位置等问题，和今天我们宏观上面临的制造业转型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不同点在于，前者更为迫切，负面效应也来得更为直接。

黑龙江是国内出生率最低的省份，2021年仅有十多万新生儿出生，死亡人口则高达46万，这里的人均养老金每年38792元，属于全国最低水平，约为北京和上海的一半。

人口结构的变化，以及经济健康的好坏，不仅仅决定着一个地区的未来，同样还决定着该地区退休老人的养老质量。

以同样老龄化严重的日本和韩国为例，尚且有许多老人为了生计不得不继续工作，而在黑龙江这样的老龄化大省，同样也有老人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例如务农、做一些杂活、填补坑洼，以赚取更多的收入。

以我们目前的养老金体系来看，主要都是在省一级管理，由在职劳动力缴款来支付退休人员的养老金。

但这不足以满足黑龙江这样老龄化严重劳动力却相对稀缺的省份，因此为了缓解养老金压力，2018年设立了专项基金，将养老金能够从富裕省份转移到面临赤字的省份，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转移支付”。

当总人口开始减少，新生儿不断降低的时候，我们就不得不开始审慎看待人口对社会的影响，如果新生儿以后越来越少，未来的养老资金，又从哪里来？

卫健委预计，到2035年，全国60岁以上的人口将从2.8亿增加到4亿多人，这相当于英国和美国目前人口的总和。

而退休的老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需要每个月领取养老金的群体，而这部分庞大的群体，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本就不多的养老基金池。

目前每位退休人员的养老金是由五名在职人员缴纳养老保险支付，随着老龄化人口越来越多，对上班族来说，压力也会更大。

到2035年，将会有四位在职人员供养一位退休老人，到2050年，这个数字会达到恐怖的两位在职人员供养一位退休老人。

长期来看，唯一的问题摆在眼前：钱从哪里来？

过去传统社会中解决养老问题的是依靠儿女，“养儿防老”；在“计划生育”时代，变成了靠养老保险，到了今天，随着新生儿的不足和老龄化的加剧，加上生育成本的提高，“养儿防老”靠不住了，一个两个子女，在今天激烈的竞争下，还要负担老人似乎变得愈发困难了。

未来随着养老基金池的枯竭，更大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

这不仅仅是关乎着老年人的退休生活，同样还关乎着年轻人的“赡养父母”、以及缴纳社保等方面，人口是维系多种体系的关键所在，一旦人口结构发生变化，影响的不仅仅是养老。

在黑龙江，数十个退休男人在公园的健身区晨练，而一旁的儿童游乐场几乎空无一人。

父辈们辛苦奋斗几十年，尚且能够安享退休生活；但对今天的年轻人来说，要想实现这一点，则比较困难。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养娃比以前贵了不少，从吃喝玩乐到衣食住行，到教育辅导、读书学习，今天一所普通幼儿园一年的学费，都需要上万元，除开其他生活开支和房贷，一个家庭可能到头来根本存不了什么钱，几乎无法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人们最大的感受可能是，什么都在增长，但收入却很难增长，一个退休人员一年的退休金能够有好几万，但对一个上班族来说，要想赚到几万的收入，可能需要付出每天工作八个小时，甚至是十个小时才能够换来这一切。

黑龙江所面临的问题，其他地区也在面临，只不过不同之处在于，黑龙江的人口结构更为突出，在经济转型困难的影响下，许多黑龙江年轻人外出寻找机会，这就导致了黑龙江面临更严重的老龄化和劳动力短缺危机。

黑龙江在某种意义上反映了国内人口结构未来变化发展的一个趋势，以及在这个趋势之中，所面临的一系列困难和彷徨，在解决人口结构问题面前，除了促进生育之外，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人口不同于经济，一个人老去到死亡，尽管受他自身的行为习惯的影响，但我们却很难改变什么。

同样的，当人们不再追求生二胎和三胎的时候，我们也很难去刺激生育，除非下大力气，花大成本。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我们可能也很难理解几十年前的生育计划，真正重要的问题不在于人口多好还是人口少好，真正重要的问题在于，一代婴儿潮后，在目前的养老体系下，必然需要一定数量的新生儿去满足养老体系的维持和运转。

而这，也是人口断代所带来的最大问题。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坎。

end.

作者：罗sir，新青年的职场内参。关心事物发展背后的逻辑，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关注我，把知识磨碎了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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